天外，身后有山水虚影环绕的儒衫中年冷冷望着这一幕，恰好目睹了楚珏踢人一幕的程行之冷笑开口道：“这就是公主口中的少年君子？这就是所谓的德才兼备！”
李慕兰赶忙开口解释道：“程祭酒，不是你想的那样，其中有隐情！”
杜蔓也开口道：“楚大哥不是这种人。”
玄霄凝视了楚珏一会，缓缓开口道：“老程，你这样断章取义考察，是不是对这少年太苛刻了。”
程行之默然无语，缓缓闭上双目，以儒家“善闻术”倾听周遭百姓心湖之声。
儒，有善闻也。
待他睁开眼睛后，浩然之气自他眼中流淌。“此事我已明前因后果。楚珏此番行事偏激，若是寻常少年情有可原。”城行之言语一顿，又道：
“若他是一名剑客，我程行之无话可说。若他只是一名普通脉轮境武夫，我程行之更无话可说。”
“可他要是一名君子，一名修身齐家治国甚至是平天下的读书人，那么，他不该有这番行为。剑客、武夫都可以这么做，但是读书人不行。君子更加不行。”
“圣上希望看到的驸马是一位正人君子，而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武夫。”
“百姓何辜，那名为王五的中年汉子在这场大难之下家中父母高堂、膝下子女无辜身亡。楚珏不该下手如此之重，甚至是不该出手的。”
“唉，可能外人看来我们读书人不快意，甚至许多时候还要无端背负骂名砥砺前行，但是肩上扛起江山，胸中怀揣世道是何等的大快意。此事，我会如实禀告圣上。”程行之轻叹一声，转身往长安而去。
君子修身之道，人之过误宜恕，己之困辱宜忍。非是他对这少年太苛责，而是君子之道动心忍性，非常人所能走。世间有人无完人的说法，但是君子如玉，讲究白璧无瑕。
少年若是寻常书院读书人，他程行之也不至于苛责至此。但是少年是有望成为当今圣上乘龙快婿的君子，安阳公主的夫君。他日后是要成为力抗江山肩挑社稷的人物，就不能像今日这番行事。
一个人若是走的高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很多人，就如同今日姑苏城无端之祸，。无论是位居庙堂之高的读书人，还是处江湖之远的修士武人，一旦走到强者的境遇，他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既能造福天下人，也会祸害天下人。对他们这些强者来说，一个细小的错误投射到弱者身上就是毁家灭门的大祸。
这就是儒家讲究修身的原因，为官上梁正则下梁正。为圣贤，一言一行皆令世道风气大为改观。
今日在场众人谁都可以如此行事，但是他程行之和楚珏都不行。读书人享受大楚荣誉，也要承担相应的言行规度。
楚珏眼中红光闪烁不定，李慕兰身影自半空一闪而逝。转眼来到楚珏身旁边，他牵着楚珏的手，温柔一笑，寂静如夜空星辰的眸子与楚珏红光闪烁的眼眸对视。
她伸出另一只手，温柔抚摸楚珏的脸颊。楚珏眼中的红光消散。
他望着李慕兰，两人相视一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李姑娘，我又见到你了。你变得更好看了。”少年痴痴笑道。
“笨蛋。”李慕兰轻轻笑道。
她摩挲着楚珏的脸颊，轻轻抱住他，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先生，辛苦了。”
楚珏无言，只是紧紧抱住李慕兰。眼前佳人在侧，温言软语萦绕耳边。抚平了少年心地深深的难过和失望。少年心地泛起一股酸楚和喜悦，这个孤孤伶仃的少年头一次有这种感觉被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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