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充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足以让许多人为之气结,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阳充的的确确有这样淡定从容的资本。
“不过啊,离开之前,我还是想要奉劝你们一句。”
阳充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之中那一轮明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量力而为,在这混乱的世道,如你们这般的人早已屈指可数了,你们若是死了,你们以为会有更多人来继承你们的遗愿吗?不会的,如你们这般的人死得越多,剩得就越少,心灰意冷,绝望悲观,更是不可避免之事。你说对吗,顾剑秋?”
顾剑秋一愣,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那个人的事情?
“安首领,出来吧,我知道你也已经到了。”阳充没有再与解倒悬和顾剑秋说话,而是看向了山中大喊了起来。
安越慢慢地从山林中走了出来,安民率领的亲兵队伍紧紧护在安越的跟前,安民更是拦住安越说道:“首领,万万不可上前……”
“无妨。”安越摇了摇头,探手拨开了安民,从亲兵的保护之下走了出来,很平静地走到了阳充跟前三步的距离,才说道,“军师,这两年你可瞒得我好苦啊。”
“首领还是这般轻信啊。”阳充淡淡一笑,旋即却又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哈,首领也今非昔比了,我的确没有想到安首领竟会陪他二人演这一出戏很好,很好,看起来这两年我说过的话,安首领多少还是记住了一些。”
“军师教诲,不敢有忘。”安越苦笑着回答道。
“我记得我应该还说过,作为一军之首,绝不能以身犯险。”阳充的眼睛微微有些亮光,他指了指安越,又指了指自己,“三步的距离,我若想要杀你,易如反掌。”
阳充才这么一说,跟在安越身后的亲兵立刻纷纷拔刀,想要冲上前来保护安越,但是安越却猛地一抬手,示意士兵不必上前。
“军师若是想要杀我,又哪里会在乎三步?”安越答道。
“哈。”阳充干笑了一声,才说道,“那首领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是发动整个义军追杀我,还是假装此事从未发生过?”
安越低下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欠身一揖道:“这两年以来,有赖军师为谭州义军操劳费心了,军师的教诲安某铭记在心,但是从今往后,谭州义军为护一方百姓,与军师就此……势不两立。”
安越说完,抬起了头,那双眼眸里流露出的鉴定之色无可动摇。
“承蒙不弃,这两年岁月对于我来说也是难得的安宁,就此别过,下次相见,便是死敌了。”阳充抬手,还礼。
“请!”安越侧过身,示意亲兵放行。
亲兵们彼此之间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阳充却很是淡定地向着亲兵们走了过去。
“放行!”安越大喊道。
安民咬了咬牙,闪身让开到了一边,他是多么想要挥动自己的腰刀把这个欺骗自己的骗子的头砍下来两年啊,整整两年,他都把这个骗子当做是神一样崇拜着,结果突然之间,他发现这个人居然是手里沾染满了鲜血的恶魔,这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天崩地裂一样的,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好好保护安首领。”阳充与安民擦肩而过的瞬间,拍了拍安民的肩头,轻声说道,“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世界里,当一个好人……很难长命啊。”
安民的身躯有些僵硬,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总觉得军师还是那个军师,他多么渴望军师能够亲口否认那一切,只要军师说那不是他干的,那他就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相信军师可是……
安民张着嘴,看着阳充一点点走远,始终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来,就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一样,只有泪水在这瞬间夺眶而出。
阳充渐行渐远了,身影消失在了群山密林之中,他人已经消失了,但是留下的凝重的气氛却依然是一朵无法消散的乌云,笼罩着所有人。
过了好久,安越才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向了站在洞口的解倒悬和顾剑秋,开口道:“解兄弟,顾兄弟,你们都没事吧?”
解倒悬和顾剑秋都摇了摇头。
他们都负了一些伤,但是这些伤势都是一时的,算不得严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越上前拍了拍二人肩头,“谁能想到,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居然这么厉害,厉害到你们两人联手都不是对手……”
“抱歉。”解倒悬瞑目。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把阳充钓出来,逼阳充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然后二人联手,把阳充拿下。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远远偏离了他们的预想,他们非但没有拿下阳充,甚至没有给阳充造成任何实际的损伤,他们二人还因为阳充有意留手才保住了性命这对于一直以来,都饱受赞誉,对自己充满了自信的解倒悬和顾剑秋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嗨,解兄弟,你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这些事……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你豁出性命,我老安已经感激不尽了。”安越语气万分诚恳地说道,“真要道歉,也该是我老安给你们二位道歉,因为我老安识人不明,错用了人,才导致谭州沦落成为如今这个局面……”
解倒悬听着安越的话,又抬起头,看向了阳充消失的方向。书屋xsh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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