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萨利维亚家幼女,怯战的圣城次席在初次正式任务中“娇惯任性的无理举措”就会传开。
想必其他听从命令的同僚们就不会受到影响。
最关键的是,自己也骂了个爽。
骂人原来这么爽的吗?
安格妮丝忍不住笑出声。
简直是双赢!
可如果群星密使真的只是单纯想要逃跑,德布斯敦中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这一切,真的还值得吗?
她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下——这些整天都在谈论值不值得的家伙,难道都是损失一块钱就忍不住大呼痛心疾首的商人吗?
要真在乎这个,她从发现真相的第一刻起就该全部上报给裁判所,然后切断通讯逃出边陲小镇,以防血溅到自己身上。
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如果这样做,至少能捞个新生里的三等功,还有可能被当做模范案例来表扬,简直是赢麻了。
更何况又想救人,又想维护同僚们的名誉,想被所有人围着赞誉夸奖,最关键的是她还骂了个爽!
这不是好处都要被她给占完了吗?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安格妮丝突然想起来那些小说里的孤胆英雄身上总会带半包烟,每次在他们面无表情拼命拯救世界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点燃叼在嘴上,用烟雾掩饰痛苦和悲伤,就比如自己的老师,老师就经常这样,光是听别人说起来就简直酷的不行。
但是老师告诉她,未成年人不准抽烟。
所以自己大概也不酷吧。
凄风苦雨里,少女就这样疲惫地垂着头,让原本耀眼的红发漂浮在污浊的水洼上黯淡下去,她和那张被雨滴击打到破碎不堪的面孔对视,就看见了那些从眼眶旁不断掉落的晶莹。
一颗颗的。
像是她的懦弱。
“真不争气啊,安格妮丝。”
哪家的孤胆英雄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忍不住掉小珍珠的呢?
这算哪门子英雄,kilakila的美少女战士?
还是永远不会流血的魔法少女?
得了吧。
她觉得,其实英不英雄的,这种虚名从来都无所谓。
“我无所谓。”
她说。
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好几次。
在艰涩的呼吸里,安格妮丝被自己这幅心口不一的倔强模样逗乐了,她拍着自己的大腿,不由得边抽泣边大笑着咳嗽出声,
“哭?哭也算时间的啦。”
-
没过多久,模样狼狈不堪的安格妮丝就被找到了。
众人严肃地驳斥着她的无理取闹,还有些年轻的教士在低声用各种肮脏的词汇侮辱她。
最后则由两个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过的见习审判官用如教科书般规范的动作架起她,禁止了少女活动的自由。
可早就独自哭完的安格妮丝昂起头,骄傲地像是得胜归来那样,感不到哪怕一丝羞怯,愤懑与疼痛。
因她只当这是观众为她献上的赞誉与掌声。
-
三天后。
四面纯白的审讯室内,身披黑袍的中年神父走入其中,望着一眼中心那垂着脑袋,脚底悬空,被绳索套着手腕硬生生吊了数十个小时,却一言未发的少女。
他坐下,打开手中的卷宗:
“安格妮丝·萨利维亚,因在任务过程中违反命令,公开辱骂本任务中所有同僚,同时,利用身份职权便利无端封锁德布斯敦二十四小时,调动教团内复数高位者无故前往等待……念在初犯,只剥夺医院骑士团预备役,新生次席之位。”
“望你知错能改,一切重新来过。”
神父盯着那两个他在新生时期做梦都得到的头衔,沉默了一会,遗憾地叹息一声:“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令人扼腕的寂静里,神父听见了越来越大的啜泣声。
他有些不忍地抬头,却看见那张苍白面孔上残留着的担忧,沉重,与悲伤都如夏日里的融雪般化作越来越多,无比灿烂的笑容。
不,那还能被称之为啜泣吗?
安格妮丝颤抖地流着泪,却根本忍不住喜悦地放声大笑,那些泪汇聚到下巴被笑声震得落下。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她盯着神父那张错愕的面容,轻快地扬起下巴,仿佛在作出谢幕动作:“该活的人都还活着,坚守岗位者能获得认可与褒奖,妄图承担一切的蠢货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接下来,背叛者也将迎来属于她的审判。”
神父啊——
愉快的质问声回荡在审讯室里。
“你说——这难道不正是最棒的结局了吗!”
——序卷·小丑主义英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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