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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烈焰尚未熄灭,而更远的黑暗已经悄然启程。

远离雷恩港千里之外,在东南亚某片被热带丛林吞没的密林深处,一座尘封已久的古庙矗立于青苔与藤蔓之间。夜色笼罩,虫鸣停滞,仿佛连时间都不敢打扰其中的仪式。

这是黑术的源点,是复活杀手的根部——也是巫王“梵喀·拉特”的圣域。

庙宇的中心,是一座以猩红岩石砌成的咒坛,厚重、扭曲,四周刻满数不清的古咒纹路,隐隐透出冥气。祭坛上,十根黑色蜡烛错落排列,其上燃烧着被神魂之火点燃的诡异火苗。

然而此刻,那些火焰正在逐一熄灭。咔嚓,一声轻响,如同某种锁链断裂——第八根蜡烛熄灭,留下余烬在空中飘散,化为黑雾消散于祭坛之顶。

剩下两根蜡烛孤零零地燃烧着,火光微颤,仿佛预示着某种末日的降临。

浓烈的焚香弥漫整个神庙,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药草混合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地面上早已血迹斑斑,刻有神秘字符的咒文盘绕成圆,黑色的血液沿着刻痕流动,仿佛整个神庙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祭体。

巫王梵喀·拉特静坐于中央,一袭由金骨与灵丝编织的黑袍披覆全身,面容被冥布遮蔽,唯有眼眸在冥烛光芒下透出深邃而空洞的辉光。他的身前,悬浮着一面半透明的魂镜——镜中,正是雷恩港的战场。

那十二名黑影,在灰狼的第七轮攻击中再次被屠尽。

而魂镜背后,八名大祭司的尸体早已倒伏血泊之中。有的被雷鸣般的神经波扯裂神经链,有的则在杀手的死亡回响中五脏俱碎,面目扭曲至难以辨认。他们曾经是信仰与禁术的巅峰,如今却沦为咒蛊回路中的牺牲品。

只剩下两人——第九祭司依旧咬牙支撑,双手插入血阵之中,满面汗水,整张脸如同从血浆中拎出;而最上位的大巫师——梵喀·拉特本人,则依旧稳如磐石,手中灵线盘绕,唇齿微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咒文,仿佛整场战斗只是他维系法阵稳定的一部分仪轨。

但他清楚,这已经到了极限。

复活之术,从来不是等价交换,而是一种撕裂灵魂本体的狂妄赌博。为了让十二具杀手尸体得以复原、并在每一次死后获得对同类型攻击的“韧性抗体”,需要将咒术回响“回归”于活着的祭司身上,强行为其承担因果。

这意味着——每一次杀手的死亡,都会“杀死”一位活人。

原本,梵喀·拉特以为灰狼那种层级的攻击最多只会持续三四次。他甚至认为他甚至超不过五轮的伤害重置。但灰狼远超常理。

那人,竟持续七轮,每一击都在重构整个杀手集群的反抗能力。而每一次的杀死,都会制造一次难以承受的“灵力冲击”。

他看向自己那面魂镜。

镜中,灰狼正缓步前行,踩着血水,眼中的红光尚未熄灭。他的肩膀因过载而微微颤抖,神经针束闪烁着狂暴的警告红灯。

“他还会出手。”

梵喀·拉特明白。

他不能再赌。否则这一次,死去的就是他自己——十二名杀手将再也无法复活。而他所奉的神明,也将永远沉眠。

于是,他起身。

“将棺材抬上船。”

他的声音冷静,却带着无法违抗的威严。身后暗影中,数名蒙面祭祀抬出两具幽黑的沉棺。棺身布满符咒与神骨封印,铁锁嵌入骨质锁扣,发出“哒哒”的颤响声。

那是神的容器。

而他要亲自带着它们,前往雷恩港——伺机复活“真正的神明”。

远方,一艘早已失踪、如今如幽灵般再现的船只静默停泊在丛林尽头的港湾。

白鸥号。

已消失了好一段,未留痕迹。可此刻,它如听令而来,仿佛为某种命定而出现。甲板之上,黑雾缠绕,锈蚀的铁板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船舷两侧的祈祷旗帜早已风化成碎布,却仍可依稀看出“神明再生”的古文铭刻。

梵喀·拉特望着白鸥号,神色平静如水,却透着某种隐约的狂热。

“雷恩港……神将从那里苏醒。”

他轻抚棺身,低声呢喃。

随后,他缓步登船。

船舱封闭,钟声沉响,神明的容器随之沉入船腹。

灰狼站在十二具尸体之间。钢铁脊柱微微耸动,神经针束不断闪烁着不祥的红芒。他缓缓抬起拳头,手指轻颤,那不是恐惧,而是——过载的征兆。

“第八轮……开始。”

一声低语,如同宣判。

他的身体骤然爆发出一道冲击波,碎石飞散,空气中甚至可闻金属剧烈摩擦之声。灰狼冲入敌阵,动作依旧流畅,暴力依旧精准——但他的每一次重拳,每一次断筋的撞击,却不再奏效。

第一名敌人,被他一拳击穿腹部,肠道混合黑血泼洒而出,按常理应当无法站立。可那人仅仅蜷缩三息,便重新立起。

第二名敌人,颅骨被他膝顶凿碎,半边脑壳如破陶般崩塌。灰狼本能地抽身转向下一个目标——却在余光中看到,那具本应死透的身影,竟又爬起,脑壳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塌陷修复,碎骨相互嵌合,如黏土重塑。

“再生时间……缩短了。”他心中得出结论。敌人的适应速度正在飙升,而他的神经系统却在不断失血。

第三、第四、第七,第十——灰狼仍在击杀,每一击仍然沉重、果断、暴烈,却仿佛拳头落在不朽的泥塑上,只能打出表皮的裂缝,而无法将其彻底粉碎。

“负载率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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