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班主一时没找到酒友,被毛学旺话赶话套路了。后果不严重,班主损失了一罐好花雕酒。班主却很悔恨没找到高处走的机会,闷头骂骂咧咧。当初哪怕绕着走呢?不就碰不到这厮了。

所以班主看跟头把式们又开始不顺眼。“下午赶紧去砍柴,没看见又没有柴烧?”

他转念一想,忽然很庆幸当初收这四个人的时候没让他们分一个过去厨房帮伙。要是这一步踏空,估计全戏班现在裤腰带都要紧一圈。他们监守自盗厨房能被吃空。饿死鬼投胎呀!班主就剩下劫后余生的小庆幸,表扬自己有先见之明。大拇指能捅到自己眉毛尖。

老大老二和老四被班主拎出来去砍柴。砍柴其实不累,路远迢迢的背回来才麻烦呢!

柴火砍多了背不动,少了不够烧。还是得问邻居借骡子和车架,多砍些回来给邻居送些柴火作为报酬就好了。碰到山里野味,也可以分一些他们。至于平时免费看排练,邻居之间哪怕扒墙头呢,总不能让邻居买票吧。

邻居很乐意借牲口给戏班用。他们是懂规矩的。自己家大小几口人随时还能免费到隔壁蹭看排演。这里头咿咿呀呀,哐当叭嚓,还有各种跟头花样,看着就热闹有趣。主要自己小女儿欢喜。没错,邻居是位清代的女儿奴。

邻居小女儿五岁,每天雷打不动溜过来戏班一呆小半天,东瞧西瞧的眼睛忙的都来不及。戏班出门去赶场,小姑娘找不到人还要牵大人出去寻人。这位资深票友年纪轻轻的,已经中毒不浅。要不然说艺术自有打动人心的力量。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骡子这种牲口耐力好,力气大,能拉重货。就是车马出门都得小心点,路上不太平。

有些山贼连车马带货的抢,再凶一点也有,连人一起掳上山寨。做事老绝了!要人下山还得家里拿买身钱。

这路强盗据说原来是太平天国的散兵,逃进皖苏浙交界山间,至今为祸一方。哼,天国没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也没人求证。屎盆子再臭也臭不过粪坑。

即便真是太平军的散兵游勇闹反,张问远只能同情而已。散兵只是文雅的说辞,逃兵才是真实的情况。这伙人既然原先就不成器当逃兵,现在就更成不了气候。有的是想升官发财的人来消磨他们。还有些当官的巴不得太平军来洗劫府库的呢!原本那些千疮百孔,百口莫辩的地方亏空,长毛来了,神奇的一刻出现了。

当官的陈词是: 原先府库充盈钱粮满仓的,都被长毛掘地三尺打劫精光了!要不是本官组织乡勇奋起刀兵的反抗,地皮都能被长毛刮走!

太平军进了府库东张西望:“……”

挺大的府库粮米没几袋,还长霉了。黑心赃官,哪里有好东西?

所以说在乱世中那些钻营投机的坏蛋总是会抓住时机走上舞台表演。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最擅长浑水摸鱼。蛀虫们借着战争由头中饱私囊,销账平仓,贪墨掉公账上的财物。挺快乐的,战争带来虫子们的狂欢。

为了安全,周生贵的船队不走山间水路。周围地形可疑,就容易翻船。碰到贼寇打不过更坏事,宁可绕路。这次从苏北调运粮食回乌程。船队从长江到锡城,再经过太湖回乌程。

还是出岔子。船队再绕也有必经之路,进太湖要经过吴塘门。这地方看着山清水秀好风光,南有金鸡山,对面玉兔山。船队领队在周家受过教育,就应景感叹下,“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顺顺利利的过太湖就回家抱孩子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儿出事了。

枪船的土匪!周生贵的运粮船队碰上吴塘门的金阿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领队的王教练头脑清楚,指挥护船的火枪手等贼船贴近了瞄准一点打,拖延抢匪跳帮。另外派快船去锡城的水军求援。远水解不了近渴?总得有点盼头,不然护船保镖谁卖命搂火?

金阿狗的枪船也有火枪小炮。这些东西不管怎么来,源头都是从租界那帮天杀的黄毛手里出货。动手开火的两边没有技术差别,准头差,杀伤力不大,就问你们枪声乱响你们害不害怕?比的就是谁胆大。离开一百多米金阿狗的枪船就咋咋呼呼开枪了。听着动静不小,实则子弹不知道飞哪里去。打人是个概率问题,技术不到位,拉近距离呗!

心理承受能力相对强大的抢匪轻蔑,“怕?你爷爷们吃的人肉馒头,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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