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店内的昏暗暧昧不同,洗手间的灯光明亮得甚至有些刺眼。

刚一踏进来,强烈的光线便照得人睁不开眼,晃得人头晕目眩。

洗手间装潢奢华到近乎浮夸:洁白的瓷砖,镶金的水龙头,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洗手台,每一处都尽显奢靡,甚至可以说是金碧辉煌。

然而,哪怕使用再昂贵的香氛,也遮不住空气中那股刺鼻的恶臭。

本该光洁的地板上满是溅落的脏污,便池里浸泡着黄绿色的呕吐物,呛人的酸臭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奢华与污秽交织,像一幅扭曲病态的现实荒诞画。

白色粉末撒得满地都是,融进那些污渍里,转眼便消失不见,只留一地恶心的黄褐色。

五颜六色的药片散落在瓷砖上,掉落进缝隙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动着迷幻的光泽。

那些药片的中间,跪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面容扭曲的男人。

裤子膝盖处的布料早已被鲜血浸透,血水顺着裤腿蜿蜒而下。

但他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般,像条疯狗一样猛地扑向地上的药片,拼命用双手一把一把地往兜里塞。

他的身体因为剧痛不断抽搐,手指却攥得死紧。

哪怕上面沾满了不明液体,他也舍不得丢掉任何一粒,眼里满是“心疼”和“可惜”。

他的目光黏在地上的药片上,那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药丸映入眼底,随着身体的颤动似乎也开始晃动,拖曳出一缕缕流光般的璀璨色彩。

在那双空洞而疯狂的眼睛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然崩塌,只剩下这些药片,能够填满他残破不堪的灵魂。

每一颗,每一片,每一枚胶囊,每一点粉末……

——那可都是钱啊!!!钱!!!

男人嘴里不断癫狂地低喃着,声音破碎沙哑,每个音节都透着绝望。

可就在这时,一只擦得锃亮的皮鞋毫无预兆地猛然踩下,碾住了他的手背。

鞋底与皮肉摩擦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一寸寸压下,狠狠踩碎他的所有希冀。

“咔——”

指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刺耳,男人痛得呲牙咧嘴,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手指却依旧死命朝最近的那片苯丙胺药片伸去。

但那个踩着他的人根本没有抬脚的打算,反而随着他的动作,踩得愈发用力。

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不断在空间中回荡。

骨头错位,那人的手指很快被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像枯枝一样颤动着,似乎每动一下都变得极为艰难。

男人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碰触的药片,目眦欲裂,血丝蓦地爬上了眼球,双眼赤红。

他仰起那张被打得浮肿的脸,发狠得怒瞪面前的金发青年,声嘶力竭地嘶吼:“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些都是合法的药!救命药!我、我不过是卖点药而已!凭什么——”

话音未落,一记更狠厉的拳头骤然落下。

安室透的拳头砸得男人脑袋一歪,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洁白的瓷砖。

紧接着,接连不断的拳头像暴风骤雨般落下,砸在他的胸口和脸颊。

闷响连绵不绝,直至那人的五官彻底变形,血肉模糊,才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安室透的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墨,平日里挂在脸上的完美伪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甩了甩泛红的手腕,怒气却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动作得到丝毫缓解,只得抬脚,发泄般地将地上那些药片一遍又一遍踩得稀碎。

绿川光靠在不远处的洗手台上,脸色冷得骇人,唇色泛白,指尖也微微颤抖着。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从男人身上翻出来的,封皮皱皱巴巴的小本子,眼底一片冰寒。

站在他身旁的红发男人见绿川光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好奇得心痒难耐,一把抽走了他手中的本子。

“我倒要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破玩意……”

这是个账本,记录了男人的交易记录。

——止咳水、镇痛药、安定剂,大部分都是药店能买到的普通药物,虽然也有一些治疗精神类疾病和止痛的处方药,不过确实如那个男人所说,都是救人治病用的药,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

账本上每一项交易的药品数量都大得惊人。

红发男人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些数字,他甚至都怀疑地上这个药贩子是不是为了好看,故意做了假账。

不然,谁会没事闲的,一次性购买五十多瓶止咳药水?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旁边突然多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种止咳糖浆里有可待因,黄麻碱,都是阿片类成分。”

红发男人脊背一僵,皱眉抬头,发现诸星大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正低头盯着他手里的账本,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诸星大眯了眯眼,继续道:“也难怪有人要一次性买这么多。”

红发男人忍不住往绿川光身边靠了靠,脸上浮现出一丝“隐晦”的敌意。

即便这次的任务需要合作,他也仍旧无法完全相信诸星大,那份曾在代号任务里激烈撕咬的杀意,至今未散。

他环顾四周,最终还是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绿川光。

——你知道“阿片类”是什么成分吗?

这句话还没问出口,男厕的厕所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喂喂,你们怎么这么慢啊?”

张扬明亮的少年音混合着外头的电子音乐,一齐闯入这片寂静,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五人耳中。

宾加从门板后探出头,扫了一眼地上的污渍,皱了皱眉,没有上前,而是捏住鼻子,用带着浓厚鼻音的奇怪嗓音问:“问出来什么没有?”

没人回应。

诸星大瞥了一眼其余几人,见他们都没有动作的打算,于是迈步上前,靠近地上的男人。

他俯视着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冷声问:“听说你认识红隼会的人?”

“红隼会?”

男人一怔,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乱转。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倏地梗起脖子,瞪向众人:“对……对!你们敢动我!红隼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室透冷笑,一脚踢翻男人,把那人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根本就没有收力,这一下估计会让那人的肋骨都断上几根。

身体上的剧痛似乎让男人清醒了一些,又像是终于彻底崩溃。

他将身体蜷成一团,抱头痛哭,抽噎着断断续续道:“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红隼会!只是在外头卖药时被黑帮盯上了,我才随口说的……我只是东大医学院的学生……为了学费……”

恰在此时,一枚御守从他的胸前滑落,上头绣着“合格祈愿”的字样,格外讽刺。

男人却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攥住那枚御守,高举过头顶:“我……我真的是为了上学才……”

红发男人脸色复杂地走上前,一把夺过御守,他低头狠狠一扯,将绳结撕开——

内袋里鼓鼓囊囊的,装得却不是护身符,而是一页页被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字迹很难分辨,隐约能看出上面记录的是各种药剂的成瘾性和致死剂量。

红发男人的瞳孔微缩,脸色一阵青白,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砸出去。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普通的药会以那么夸张的数量被买走。

这是——overdose。

这些本该被用作“治病”的良药,现在竟成了“慢性自杀”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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